漆氏袖君

镜中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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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猎】【古埃及神话AU】永生门

声明:

*人物属于暴雪爸爸,世界观属于伟大的人类文明,ooc、bug和逻辑漏洞是我的锅

*汪的古埃及学极其稀烂,文中各种文化介绍都经不起考据,欢迎纠正

*原创人物(其实是个历史人物)出没请注意

*不幸与一位巨巨撞梗,所以不打tag,看到的都是缘分


行至生命的终点他们便睡着了,他们的灵仍漫步在天地间。

1.

埃及古城,伊梯托威。

猎空蹲在太阳投射在民居上的阴影里,看着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不久之前她的时间加速器出了故障,时间解离的症状又变得无法控制。她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变得透明、模糊、然后渐渐消失,眼前的事物被拉成一道道长长的线,而意识则被揉成了一团在虚空中穿梭,等她再次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之后,发现自己不是像往常一样出现在直布罗陀监测站,温斯顿的实验室里。

眼前的景色是一望无际的茫茫沙漠,在视野的尽头,土黄与蔚蓝形成一条泾渭分明的线。近处有高耸入云的建筑物,需要仰着脖子才能看到顶端,但不是自己熟悉的高楼大厦,而是平衡的锥体,还有被刻成人形的巨大纪念碑,掩映在绿洲中的蜿蜒河流偶尔反射出刺目的银白亮光。

看这风格,猎空觉得自己大概是来到了古代的埃及。

这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自己可能是掉进了某个时空的缝隙,换句话说,她可能来到了某个平行宇宙——她对美国漫画里的那一套理论非常熟悉,尽管对这些故事的品味嗤之以鼻,毕竟她是个英国人——但是温斯顿一定对这个非凡的经历非常感兴趣,猎空决定等他把自己再次弄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地讲讲这次的旅行。

她敲了敲胸口被阳光照射得微微发烫的加速器,发出硿硿的响声,从来到这里直到现在为止,三个小时过去了,这个东西一点动静也没有,大概暂时是回不去了吧。

在眼前,生存才是第一要务。

她从一个牵着骆驼的行商那里顺来一件白色的斗篷,换下了身上这件目前怎么看怎么像奇装异服的飞行员夹克,看起来和街头任何一个普通的平民都别无二致。

人群似乎在朝一个方向移动,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顺着这个方向走过去看热闹,在通往宫殿的平坦大路上,一队奴隶正抬着轿子缓缓前进,轿子上端坐的人戴着仿鹰头的面具,双手各握住一根黄金的权杖交叉放于胸前,目不斜视地望向前方。

道路两边全是跪地膜拜的人,虔诚地呼唤着某个称呼,后面又跟着念了一长串的祝词,猎空推测他们呼喊的应该就是这个人——“荷鲁斯神妻万岁,愿健康与权力永远归属于她。

此时的猎空忘记了“保持低调等待救援”的任务,悄悄地尾随着仪仗队一路跟到了宫殿附近,她轻手轻脚地绕过了卫哨的视线,向水池边饮水的白鹭打招呼:“你好呀,你长得真好看。”

后颈忽然被拍了一下,两个手执长矛的卫兵正冷冰冰地看着她,可能是口鼻上盖着白色亚麻布的缘故,讲话的声音像是山谷里的回音:“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带上它跟我们来。”

猎空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玩出格了,但是她也不能现在逃跑,不然肯定会惹上更大的麻烦。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一脸无奈的抱起那只和她一样无辜的白鹭,跟着卫兵踏上了通向那座宫殿的台阶。

她跟着面前的人在如迷宫般的走廊里穿行,来到了一个宽敞的房间,站在门口打量房间全景的话,房间的另一端中央摆放着用猛兽皮毛装饰起来的华丽王座,坐在那里的人想必就是法老王了。刚才在街道上看见的女祭司正站在他的身边,几位武士打扮的人则站在另一侧,他们的目光互相交错,似乎正在争论着什么。

猎空在心里打定主意把这只倒霉的鸟放到它现在应该去的位置以后马上就走,却被一个声音喊住了:“让我们看看诸神的意思。”

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面前这群人,直到那个女祭司走到她的面前,把她推到一边。然后做出了让自己更加目瞪口呆的事情——

她扭断了那只白鹭的脖子,又用利刃剖开了白鹭的胸膛,将它犹在微微颤动的心脏置于手中细细端详,眉心微微拧起,然后摇了摇头:“荷鲁斯没有给我神谕。”

注视着女祭司的人或面面相觑或彼此交换着意味不明的眼神,直到其中一人将矛头指向站在一边的猎空——

“你不是萨利赫,我没有见过你。”

完蛋了,猎空如是想。英国有句谚语叫做“好奇害死猫”,而此刻的她就即将成为那只被好奇心害死的蠢猫。先前领她来到这里的卫兵转身制服了尚在胡思乱想的她,甚至没有给她机会申辩。

“放开她吧,她是我从生命之屋新调来的文书。”

猎空突然愣住了,她望着那个戴着苍鹰面具的人,一瞬间竟然忘记了挣扎。

“奥科罗,卡里尔,放开她。”她又柔声重复了一遍。

卫兵迟疑地看着她,依旧紧紧地扣着猎空。一直冷眼旁观的法老王沉默地摆了一下手,算是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猎空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被抓痛的胳膊,跌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地喘气。

“嘁。”一声冷笑从长老席上传来,“我看你那神庙里的人是越来越差劲了,法芮尔,你找的怎么尽是这些不中用的货色?”

被称作法芮尔的祭司转过头,平静地看着向她发出质疑的长老:“这么说,您是在质疑我挑选的神职人员?”

“我质疑你的一切,从这个占卜开始。”怒不可遏的长老按着腰间的佩剑站了起来,“我们有横扫整个赫梯蛮族的无敌骑兵,而你却无法预见这场战争的结局?”

气氛死一般寂静,空气变得滞重而粘稠,沉默地祭司忽然抬手揭开了覆在脸上的面具,重重地扔在地上,一字一顿地发誓:“我向不朽的冥神奥西里斯起誓,若我隐瞒天空之神荷鲁斯的神谕,便在死后接受真理之堂的审判之时,灵魂被阿密特·····”

“法里哈!”法老坐直了身体,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法芮尔停顿了一会儿,抬起下巴把最后一个词吐了出来:“啃噬殆尽。”

这是个非常严重的誓言,用词之恶毒甚至让刚才正面指责她的长老都微微动容,他的嘴唇开合几次,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坐回到椅子上。

“我不想做,也不会做的事情就是坐在这里等着他们来找我。”法老从王座上站起来,走到法芮尔的面前,食指蘸了蘸从白鹭嘴中溢出的鲜血,按在了舌头上,“伟大的荷鲁斯请赐福我的军队,击败那群卑贱的叛徒,在战斗中荣耀归来。”

2.

“如果我是法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换个大祭司。”

“可是你想当上法老,可不能离开她的支持。”

两个长老从猎空面前走过,尽管他们压低了交谈的声音,但是依旧传进了猎空的耳朵。她转头看着被那两个混蛋品头论足的人,而后者自从法老宣布会议结束离席之后就一直盯着自己沾满污血的手心发呆,仿佛房间角落里那些呆板的雕塑。猎空打赌她肯定听见了这些闲言碎语,或多或少,可是与这些话题紧密相关的人对此没有丝毫反应,直到整个房间重新变得空旷而寂静,她才垂下手臂,在身侧紧握成拳,走了出去。

猎空毫不犹豫地抬腿跟在法芮尔的身后走出了法老的宫殿,一路尾随到了神庙的门口。她的想法十分简单,这个高阶祭司看起来是个好心人,救了她一次,自然不吝于给予她更多的庇护。

她在神庙的外庭徘徊,思索着该怎么样才能悄悄潜入那个看起来守备森严更加神秘的内庭。对,那只好奇心泛滥的猫儿又开始抓挠她的心脏。如果自己真的是只猫就好了,那就可以毫无顾虑大摇大摆地闯进去,而那些虔诚地信徒说不定还会给她让路——

三分钟之前她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在自己面前发生了,这真是人不如猫。

猎空一边天马行空地在心里吐槽一边把玩着一枝不知道谁用来当做贡品的红莲,其实也就是发呆,这个呆一直发到日暮西山,信众渐渐散去,低阶的祭司鱼贯走出内庭,点燃了石柱上悬挂的用来照明的火盆。

明灭的火光晃花了猎空的眼睛,她抬起头看向光源处,一个背影映入眼中,立刻惊喜地跳了起来:“呀,是你!”

法芮尔此时正在点燃最后一个火盆,听到声音之后转过身,将手里的火把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看清了猎空的脸以后,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明显的惊讶。

“你也要和他们一起离开了吗?”猎空挥舞着手里的花枝,有些急切地问。

“我住在这里。”

“哦。”猎空忽然感觉松了一口气,重新蹲回到圆柱的阴影里。

这场突如其来的谈话似乎陷入了一种尴尬,偌大的廊厅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夜色透过薄薄的纱幕浸入到每一个角落,又被熊熊燃烧的火焰驱散。法芮尔将火把搁在架子上,走到猎空身边,学着她的样子抱膝坐在地上,眼睛盯着虚空里的一个点,发呆。

猎空斜睨着身边的人,她目光低垂,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有戴头冠,用黄铜的珠串在鬓边结了细细的辫子,看上去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素白的裙角盖在脚面上,边沿处用金色的墨勾勒了一朵莲花。

忽然玩心大起的猎空将手中的花递给了法芮尔,指着她裙子上的金色的墨花痞痞地笑:“太像了,很适合你。”

法芮尔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猎空,探究的眼神看得她心里直发毛,正要落荒而逃的时候,法芮尔开口问道:“你是从异国来的旅人,对吗?”

猎空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诚恳地说:“这么理解也可以,我很快就会离开的。”

法芮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伸出手指轻轻拂过那枝红莲的花瓣,可能是空气干燥的缘故,花瓣的边缘有些蔫黄,然后她摊开手掌接过了这枝花。

走廊连接神庙大门的那端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法芮尔扭头看着从一片模糊的夜色中走出来的人影,再次皱起了眉。

来者掀开了遮住大半张脸的兜帽,露出了真容——法老王。

“法芮尔,我本来不想这么晚来打扰你。”

法芮尔站起来与他直直地对视:“整个伊梯托威都是诸神赐予给陛下的财产,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到这里来怎么会是打扰。”

法老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只能单刀直入地说明自己的来意:“即便是以你的身份,与长老议会起冲突也太不明智了。”

猎空忽然就明白了在王宫中看到的那一幕的起因,看来自己只是无端卷入了一场权力的斗争中。这件事看起来相当复杂,又与自己无关,正想悄悄地退走,却不料被法老王注意到了。

“她真的是你新的文书,一个异国人?”

法老王想走到猎空面前,被法芮尔伸手拦住了去路:“已经卷进来很多无辜的人了,不要再牵连其他人了。”

“不,他们是罪有应得,我为整个王国付出了这么多,开拓法尤姆,巩固边防,重新赐予州长们昔日的财富,为什么他们还是要背叛我?我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底比斯的庸才?”

“至少那些叛军的家人是无罪的,”法芮尔神色平静,“你不该让他们变成奴隶,他们当中甚至有你的亲族。”

“不,不能放了他们,还不到时候,我的伊梯托威还没有建成,这注定会是一座伟大的城市。”法老王眸色深沉,冷冷的看着法芮尔,“我做的没错。”

“阿蒙尼姆赫特,你所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从来不认为你做的事是错的。再这样下去,你永远无法摆脱背叛的阴影。”

法老王摇头,握住了法芮尔伸出来的手:“不,还有一个办法,你知道的,只要神明承认了,我便是上下埃及真正的法老。”

法芮尔只是冷冷地笑,抽出被法老王握住的手,转身拉过猎空走进神庙的内庭。

猎空听见她低声重复着一句话:“人不爱神,神为何要救人?”

3.

神庙的生活对于猎空来讲确实乏味,诸神的祭祀仪式冗长繁琐,而大部分都需要法芮尔来主持,其余的人她不想接触,因为他们看起来都不如法芮尔有趣。

在法芮尔难得有空闲的时候会陪着猎空在神庙里闲逛,她们在神殿里一根根的石柱间穿梭,法芮尔会给她讲述墙壁上壁画里隐藏的故事,从拉神创世一直讲到九柱神之间的恩怨纠葛。猎空很少会安静地听法芮尔讲,你永远无法预测她那活跃的大脑里会冒出怎样稀奇古怪的问题——

“如果众神的血肉是黄金铸成的,那荷鲁斯如同钻石一样的眼珠搁在眼眶里不会觉得很疼吗?这硬度差距太大了。”

“是不是有很多个阿努比斯,毕竟如果每一个亡灵都需要它来引路的话,工作量也太大了,往返一趟要七天,连个双休都没有。”

法芮尔每次听到这些问题都会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沉默以对。而眼前这个来自异乡的女孩儿似乎也不是真的被这些问题困惑了,因为她的语气明亮而快活,法芮尔相信她其实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唯一一次猎空安静下来的时候,是在奥西里斯的神殿里,神殿是仿照故事中亡者之路尽头的真理之堂的样子建造的,神座上的冥神雕像直视放在面前的一杆秤,秤的一端托盘里搁着一片羽毛。

“那是真理之羽,亡灵在七日内穿过九重门到达这里,将自己的心脏放在另一边的托盘上称量,接受这四十二位冥神最后的拷问,最后由奥西里斯宣布审判结果,或抵达永生或被阿密特吞噬灵魂。”法芮尔神色平静地向猎空讲述完以后就仰起头,目光缓缓扫过分列在神殿两侧的冥界神官,一一道出他们的姓名。

“那个鳄鱼头就是阿密特?”猎空盯着趴伏在奥西里斯旁边的怪兽,小心翼翼地询问法芮尔。

“是的。”法芮尔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她明显觉察到猎空的情绪有些低落,可能是被这一串沉闷的名字绕得有点晕。

“永生很重要吗?”

法芮尔扬起眉毛,很认真地说:“智慧之神托特说过,死亡不是结束,永生是新的开始。通过了最后一道门,才能迎接新生。”

然后猎空露出了少有的严肃的表情:“托特是谁?我记得你刚才好像讲过。”

法芮尔也不恼怒,她抬头仰望着天花板,指着其中的一幅画给她看:“那一位就是。”

“那他旁边的······”

问题还没有问完就被匆匆赶来的传令兵打断了,他喘息着跪伏在法芮尔的面前,双手呈上一个以蜂蜡密封的卷轴。

法芮尔揭掉了卷轴上的封印,读完了上面的文字,神色有了一丝细微的惊讶,轻声地吩咐传令兵:“我知道了,跟我来。”

然后她就快速地离开了神殿,将猎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传令兵跟着她进入了抄写间,片刻之后带着一个新的卷轴离开了。

猎空倚靠在抄写间对面的墙壁上,看着静坐在桌子前若有所思的法芮尔。而出神的法芮尔却并没有意识到有个人正注视着自己。

4.

观星台是整个神庙建筑群最高的建筑物,每逢晴朗的星夜就会有祭司在这里做一些观测记录,然而今晚他们全部被法芮尔赶回了家,而她坐在这里不声不响地自斟自饮了将近半夜,一坛美酒将罄,法芮尔的脸上也泛起些许醉酒的红潮。

猎空也是寻找了法芮尔很久才在这里找到她,微醺的法芮尔看到猎空也并没有过多惊讶,淡淡地招呼她到身边来坐。

“阿蒙答应释放那些叛军的家人了,而且恢复了他们自由民的身份。”

听到这个消息的猎空不免有些雀跃,开心地喊出了声:“那是好事啊!”

这份开心只存在了短短的一瞬就消散于无形,因为最该高兴的法芮尔正闷声不响地喝光了一整杯葡萄酒,明显是还有什么心事,或者积郁难消。

法芮尔最终还是放下了杯子,把酒瓮推开,语气中有隐隐的叹息之意:“作为释放他们的条件,我会在七天之后嫁给他,当他的王后。”

“什么?”

看着猎空震惊的神色,法芮尔不禁轻轻地笑了起来,抬头看着漫天的繁星,缓缓地说:“我继承了母亲的衣钵成为荷鲁斯的神妻,法老王虽然是帝国里最高祭司,但是要论及地位,我才是更加接近神的人。只有我嫁给了他,他才是真正被诸神承认了上下埃及唯一的统治者的身份。”

听到这样的话语,猎空的神色才稍稍有些恢复平静,想说些什么,然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化作丝丝无形的细线缠绕在她的声带上,束缚着出不了声。

“其实能够用这种方式换来几百条人命是一件相当划算的事情,但他真的会放过那些人吗?就算放过了,那些被他逼迫着叛乱的人,终究还是难逃一死吧。”

猎空沉默了许久,轻轻地按住了法芮尔握紧的拳头,涩声说:“这不能怪你。”

“其实阿蒙尼姆赫特原来并不是这样的人。原来有位慈悲的医者说,权力是致命的慢性毒。可能真的说得对。成为了法老之后,一切都变了,或许红白双冠太过于沉重,他开始寻求更加辉煌的功绩来与之相称,迁都伊梯托威建造更高的纪念碑更雄伟的神庙和宫殿······唯独没有意识到,这才是所有人都与他渐行渐远的理由。没有人可以劝阻他,包括我。”

再然后,法芮尔的语气里泛起淡淡的自嘲之意:“但是他始终认为叛乱发生的原因是他缺乏神祇的承认,所以想出这样的办法来逼迫我。他派人来告诉我这笔交易便是料定了我会答应他的条件——他能够如愿以偿,我也能保护那些无辜的人民。”

“只是,我终究还是不能保护所有的人。”

猎空伸出手抱住法芮尔,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却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不用担心,都交给我”是专属于她的口头禅,可是现在这句话于法芮尔而言毫无用处,她第一次体会到面对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是多么令人难过。

那次彻夜的交谈之后,原本言语就不多的法芮尔更加沉默,总是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抄写间静静地写着一些东西,所有的祭礼全数推给了其他人,即使没有待在抄写间,也难在这偌大的神庙中寻觅踪影。随着婚期将近,这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猎空会想一些办法在与法芮尔相处的时候逗她开心,但是法芮尔看着猎空的眼神始终都是淡淡的,有时甚至会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像她这样的闲人一个,总要寻一些方法来打发时间,听前来参拜的信徒交谈便是其中之一,在他们琐碎的只言片语中偶尔会传出法老王赦免了多少罪人释放了多少奴隶的消息,语气或不解或惊讶,同焚烧的香料一起化作丝丝缕缕烟雾,熏得太阳穴都隐隐作痛。

她找了个机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法芮尔,她听完了之后也只是静静地不说话,唯有唇角有一丝淡淡的寂寞笑纹。过了很久,她才轻轻开口:“神不爱人,人怎么会供奉神呢?”

猎空的心里忽然就涌起一阵莫明的酸痛,她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所背负的东西,要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沉重。可是她也知道,若是法芮尔不主动打开心里那扇门,她也终是不能够再走进一步。

因为她们终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5.

算算日子,猎空回归正常的时空已经有七天了。

她匆匆奔波于各项任务之间,只盼着快些冲淡关于这趟时空旅行的回忆。

故事的结局平淡,也意外。

婚礼的前一天的清晨,法芮尔忽然命令守卫将猎空赶出了神庙,不论她多么激烈的反抗都无法改变法芮尔的决定。

猎空大声质问她,真的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法芮尔看着猎空,露出一个微笑:“没有。”

然后她俯身亲吻猎空的额头,轻声说:“相信我,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在猎空发愣的瞬间,法芮尔转身走进了神庙的内庭,并且关上了大门。

这是她知道的事情。

说来也巧,就在那之后不久,沉寂多天的时间加速器忽然就开始了工作,把她拽回了正确的时空。

于是在当天的黄昏,法芮尔站在神庙的最高处伸平双臂,以一个拥抱天空的姿态直坠而下就成为了掩埋在茫茫时空中,猎空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公开的秘密。

在猎空随身带回来的物件里,有一卷被撕了一半的纸草,夹在她的飞行员夹克的领口里,温斯顿从她身上抽出这张纸草的时候,眼神瞬间就被点亮:“看来你带回了一件不得了的纪念品啊。”

猎空也觉得意外,她不记得法芮尔曾经给过她什么东西,纸草上的文字和装饰画复杂神秘,根本看不懂。

“需要我帮你在数据库里比对一下吗?”温斯顿问。

“好啊。”猎空漫不经心地回答,然后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出任务去了。

等到猎空回来的时候,结果就已经出来了,温斯顿指着被小心放在密封玻璃柜里的纪念品告诉她这是一段《亡灵书》的残章,很简短——

让我作你的水手!

允许我和旭日与落日的舟子共语。

我走向你的港口,

请带我与你同行;

在不眠的群星中

使我成为你的随从。

从无敌的旅程中平安归来。

啊拉,让我与你一同航行

在你的舟中,啊旅人!

“但是很奇怪的是这旁边的装饰画,”温斯顿推了一下眼镜,“从文字内容上来看,这是赞美拉神的诗篇,配的图却是智慧之神的妻子将一枝莲花递给他,兴许是抄写的人弄错了,所以才被废弃的,碰巧落到了你的手里。”

猎空看着那半张纸草,半天说不出话。那几日朝夕相处的时光如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躲避不开。

真是个傻瓜,猎空小声说。

“谁傻?”温斯顿耳朵挺灵。

“没说你,我说的是她。”

她日夜枯坐在那座金碧辉煌却空旷寂寥的神庙里,有人将一朵莲花交到她的手上,十八片鲜红的花瓣,于是她动了心,想和这个人相守一生。

但是她说不出口,她知道她们的相逢只是一个偶然,像沙漠里两颗流沙的相逢,风暴刮过,终究会在毫厘间擦肩而过。于是她选择在那个霞光破碎的黄昏用一个极其任性的方式结束这段故事,这个永远都不会有好结果的故事。

这个人永远都不知道,在她短暂的一生里,只动过这一次心。等到这个人醒悟了,就只能透过这一幕玻璃对着这半卷残缺的诗文凭吊,而那颗曾经为这个人情动的心,隔着千年的时光,早已不再轻轻跳动。

这本身就是一场时间的悲剧。

“听起来你和抄写的人很熟啊,介意讲讲吗?”

“这可是个很长的故事······”

雅典娜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如果故事很长,可以在新成员报道之后再说,她马上就要来了。”

猎空如或大赦般地松了口气,同时也兴奋起来:“我们这儿要来新人了?”

温斯顿冲着猎空神秘地笑:“也不算很新,不过你好像确实不认识。”

然后守望先锋的加密通讯频道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温斯顿,我已经快到停机坪了。”

温斯顿一边和猎空往停机坪赶一边聊天:“听说你辞掉了海力士的职位,真的没问题吗?我跟你说,我们最近经费有点紧张。”

“没关系,我加入守望先锋的原因是为了保护无辜的人民。啊我看到你们了。”

“法老之鹰,向你报道。”蓝色的猛禽机甲从天而降,法芮尔摘掉面部的护具,冲着温斯顿敬礼。

温斯顿随即笑着迎上去和法芮尔来了一个紧紧地拥抱:“法芮尔·艾玛丽,我的好姑娘。”

猎空忽然觉得有点想哭。

你穿越数千年的时间,如约而至,御风而行,不履尘世的土地。

“祝贺你,得偿所愿。”

“什么?”法芮尔心中一凛,有点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没什么,我叫莉娜·奥克斯顿,很高兴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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